這話在林聞安腦中迴轉,一夜未眠,次日上值都帶著幾分思索。
房子。他有。
車子……是車馬吧?這的確沒有,但可以有。
眼下也已有了。
票子?交子?他思忖一夜,最後神情嚴肅地將那封已寫好的、催請父親速來汴京提親的家信投進了火盆里。在軍器監當值時,他又重新提筆,鄭重地另寫了一封,請阿爹務必先將撫州家中所有鋪面、田產、現銀細細盤算清楚,看看到底能家裡有多少「票子」。
林聞安家中如今倒不算窮困,他爹林逐雖早早辭官領著全家回了撫州,又為他和阿娘治病而近乎掏空家財。但他爹是有些運道在身的,阿娘去世後,他鬱鬱寡歡,便被不知好友還是損友的,拉著去勾欄瓦舍看賽馬,誰知看一次中一次,中一次置一次田地。
後來撫州的瓦舍勾欄都不許他爹進門了。
林聞安上京時,家裡好似已經有幾百畝的水田了,鋪子好似也莫名其妙又多了好幾間,他爹如今在撫州是出了名的狗屎運。
除了家財,林聞安其實還大致算了算自個的俸祿,將細目都列明了,如今正揣在他袖子裡,預備連著今日的馬,一同給如意過目。
至於金鐲子……這的確是個急不得的事兒。
大宋一向是厚嫁,女方嫁妝中,夫家也需按例須添置一份金器財帛,作為「添妝」。添得愈多,新嫁娘曬嫁妝時,便會愈發體面。
故而林聞安更疑惑了。
金鐲子……怎麼只要鐲子呢?他分明記得妹妹月月出嫁時,夫家是備了整整一匣子十八件頭面作添妝的。
他一路走,一路想。今日買了馬,算是了卻一樁。
明兒便叫叢伯去錢莊裡多兌些交子出來,今日問過如意喜歡何等花樣後,便去金銀鋪訂做一套二十八件的頭面,務必請最好的師傅,細細地做,哪怕做上三五個月也無妨。
當年月月出嫁,族中嬸娘便說過,夫家送來的金器頭面,是新嫁娘的臉面,萬萬輕忽不得。如意說不急,想來正是此意。
先前,應當是他誤會了。
那日如意問他「要媳婦不要」,他為這句話反覆琢磨了一整夜,也在內心演算了無數遍——若要最快走完六禮,又不能委屈如意,要怎麼辦呢?算來算去,怎麼算,好似沒大半年也很難周全下來。畢竟他爹還在撫州,水陸兼程趕來汴京就需大半月,何況籌備禮數、置辦彩禮?
可是如意似乎很著急,她一女子都如此開口了,他自當要竭力。
是以那夜從尤家歸來,他確是下了決心的。她想做的,他該成全;她祈盼的,他便不能說難。故而才鄭重應下:「我們成親吧。」
誰知此話一出,如意反倒叫他莫急了。
這倒怪了。
林聞安平生很少能遇見什麼解不開的謎題,如意便是其中最難的一個。他已為此兩夜無眠。
不過今日,他自覺豁然開朗,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釋。
先前問明是否要媳婦,並非催促,而是表態,告訴他兩人即以心意相通,便該好生預備六禮了,之後說不急,是叫他安心,莫要倉促,務必準備周全,不可在終身大事上虧欠了她。
否則便要挨嘴巴子。
嗯。是他的錯,那便定是如此了。
心結既解,林聞安面上不顯,實則大鬆了一口氣,胸中那口憋了許久的氣也散了。他自小便是如此,若有解不開的題,腦海中會一直存著,不斷反覆思索,直到能解開為止,否則半夜三更也要突然挺身而起去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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