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麼,她自個兒心裡那點彎彎繞繞,還沒理清爽呢,自然不敢跟阿爺提。後來明白了,想開口,話到了嘴邊,看著姚爺爺那張古板嚴肅的臉,又莫名地有些怯了。
她是叫如意,卻不是姚爺爺的「如意」。
阿爺心中的「如意」,是那個雖然靦腆內向,但應當是規規矩矩、挺知書達理的女孩兒吧?自己這般不著調的……他知道了,會不會失望?會不會難過?而且除了這個,她心裡也總懸著那麼一絲不安,沉甸甸的。
她是不是如意……他知道嗎?
而且前些日子姚爺爺精神頭還沒有如今這麼清醒,偶爾還會有不大認得人的時候。瞧見他那副模樣,姚如意心裡那點怯意便更濃了,但也好似尋到了正經能逃避的理由,暗自寬慰自己:再等等吧,等阿爺好些再說。
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東窗事發」。
至於林聞安那頭,姚如意也覺著實在怨不得他。
他哪裡是不守規矩要猴急著無媒無聘就成親呢?恰恰是性子太較真,太板正了。被自己那幾句「車子房子票子金鐲子」的玩笑話給繞了進去,覺著得把家底兒都摸清亮堂了,得了自己首肯,再規規矩矩稟告阿爺,最後才請父母出面。或許在他那算式般一板一眼的腦袋裡,提親就該是四平八穩的章程:先寫信探父母口風,父母回信允了,再與姚家議,姚家點頭了,最後再寫一封信,讓父母帶著家當、媒人,風風光光上門提親。
誰曾想,這第一步就岔了道兒了。
林逐在撫州收到兒子的信,一看兒子竟有了成家的心思,立刻便大喜過望!林聞安在撫州那七年,周身一股子暮氣沉沉,別說多看女人一眼,他連自家這幾個人都懶得看,有時甚至能十天半月都不用說話。
林逐早當他這輩子要打光棍了。
如今主動來了信,信里不僅說了有心上人,還問起家產幾何?這還用說!定是叫老子帶著家當去提親啊!還一來一回等什麼回信?那多耽擱時辰啊!不如他親自去一趟,房契地契銀票金子,統統打包,才彰顯誠意呢。
反正他閒人一個,天天收租巡田數錢看賽馬,這日子都過膩了。而且月月又鬧著要跟著他一塊兒上京看望叢伯,擇日不如撞日,就這麼啟程了。
撫州到汴京,水路不過半月多光景,快得很。
他哪裡曉得,這兩個小的,頭一回沾上情字,同在屋檐下住著,竟然還能把姚爺爺瞞得這麼緊?他還以為姚先生是一早就知道的,那封信算是兩家早有默契,只等他來走個過場呢!
到了姚啟釗這兒,那簡直更糟了,眼前一片空白,什麼鋪墊緩衝都沒有,平地一聲雷,就告訴他:我們要成親了!
父母之命呢?媒妁之言呢?規矩體統呢?三書六禮呢?
通通蕩然無存!
尤其對方還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學生,故交之子,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了。怎麼回事,如此大事,他憑什麼最後一個知曉?
何況。
如意是姑娘家,雖然十九了,但在他眼裡也是年紀尚小、涉世未深、情竇初開,這行事不穩重、情不自禁,尚可原諒幾分。
可林聞安,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得意門生,如今已是有官身的人了,平日裡看著何等穩重端方,竟也跟著如此胡鬧!規矩體統禮數全拋腦後,豈能不惱?再再說了,他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還在他家的屋檐下、把他家菜地里的白菜給偷了!這是什麼行徑?家賊難防!
可惡!可恨!
姚啟釗的憤怒便主要是因為這個。
因此把姚如意又訓斥幾句,便揮手趕她出去:「你,先出去!」獨獨留下林聞安一人,還順手過去,把壓在枕頭底下的戒尺都抽出來了。
姚如意磨蹭著退到門口,一步三回頭,眼裡滿是擔憂。姚啟釗冷著臉,把她不由分說趕出去,哐當一聲將門扇在她眼前合嚴實了,還把門栓栓起來,不許她偷看。
門剛關上,裡面就傳來壓抑的怒聲,忽高忽低。姚如意連忙把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去聽,隔著門聽不懂罵的什麼,但中間夾著幾下啪啪的聲音,一聽便是戒尺落在皮肉上的聲音。=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1_b/bjZ5A.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