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得喉嚨發緊,鼻腔酸熱。
本不想哭的,似乎總是這樣,若是沒人過問也沒什麼,一會兒就忍過去了,但若是喜愛的人突然來過問了,便又覺著心裡有萬分的委屈,根本忍不住。
姚如意吸了吸鼻子,胡亂把臉一擦,抬起頭,朝他張開了手臂。
「要抱。」
第71章 喜歡你 我好喜歡你啊。
六月里定了親,知行齋也趕在七月中徹底落成。
重新開業之時,姚如意巴巴地把耿相的捐款善舉大肆吹噓了一番,還刻了個碑供人瞻仰,又做了個「文華堂」的匾,最後還請了五六個閒漢到街市上敲鑼打鼓,四處宣揚耿相的公益事跡,徹底占了好處,果然順利地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重新開業那日,點了些爆竹,姚爺爺和姜、鄒二位博士新編的書冊齊齊擺上。再把文房鋪子、茶館裡也拾掇了一新,姚如意天沒亮便過去查看了,樓上樓下轉了幾遭,角角落落都摸過一遍,依舊對周櫸木的手藝十分滿意。
不愧是被她折磨,啊不……磨練出來的木匠啊!
新加蓋的二樓小閣,每一間屋子都有內梯通著一樓。屋子外也有一圈迴廊,把各間屋子都串了起來,方便學子走動。外頭也另設了一處可以上樓的階梯,此時的樓梯都做得較陡峭又窄小,姚如意全都給安上了扶手。
這麼一來,文房鋪子、茶室、讀書室,都成了上下兩層。二樓還新辟出三個雅間,一間敞亮的大自習室,這地方登時顯得寬綽了不少。
開業之前,姚如意想了想,又扯出兩條紅綢做橫幅,請林聞安在上面題了字:「少年何妨夢摘星,敢挽桑弓射玉衡。」
畢竟殿試與制科此時均已塵埃落定,但春闈落榜的學子與其他新要上路的學子們,又要開始三年的苦讀了。
說起殿試,程書鈞與盧昉在殿試中的排名並未有變化,雖說曾有姚如意的三五加持,但殿試題目是官家新出的,他這個令人琢磨不透的胖子,似乎把姚如意出的三五也細細看過了一般,竟刻意規避了之前林聞安在書中總結出來的「重點」,出的題格外新穎。兩人便發揮得中規中矩,但幸好先前苦讀的功夫是沒有白費的,這乙榜第一和第二十的名次依舊穩住了。
參加了瓊林宴後,兩人又去選了制科,但在制科中也鎩羽而歸了。
太宗朝時那一年制科,出了幾道題,分別是「諫科」:以針對朝政弊端直言進諫;「政科」:側重吏治實踐,要熟悉律令與行政流程;「用科」是強調經世致用,需對具體繁雜政務提出解決的法子。
姚如意聽著便覺得有點像後世考公的面試題。且由於制科次數太少,程書鈞與盧昉便也僅能以幾十年前流傳出來的題目複習,背了不少律法條例,也看了不少聖諭時務,但通通都沒有派上用場。
今年官家出的制科題,全是與火器製造有關的算學題!除此之外,僅有一道是下筆做策論的,還要求書寫時「不得用四六儷句」,且題目也與軍謀才略、運籌帷幄有關,提出的問題也是譬如大雪封路時如何妥善運送糧草之類的。
盧昉與程書鈞兩人題目都沒看懂,十分頹敗地考砸了。
與他們一般,新科進士里,康驊那幾個辟雍書院的,江南西道包攬三甲的,也通通在制科里落了榜,一個都沒點中。
後來姚如意聽林聞安說,被評為制科第三等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工部水部司的不入流小監丞,他因為官勤懇,寫得一筆好字,才受其上官舉薦去湊湊這千載難逢的熱鬧,沒想到竟歪打正著,他考得都迷惑了:怎麼考得他都會啊!
「那人是專管測算水利、繪汴河圖、督修堤壩的小官,年復一年都在做測算之流的雜務,故而算學極為精通,如今已被官家調到軍器監來了。」
一家人在院子裡納涼吃晚食,林聞安便這麼淡淡說著,自己不吃,手裡卻不停,給姚如意剝了一大碗的蝲蛄。
夏夜悶熱,姚家小院支了竹床。井裡湃著黃瓜、甜瓜,還有南邊來的胭脂桃。一隻密封瓦罐浮在井水上,里頭是姚如意今兒新做的水果茶。
天熱,姚如意有些蔫蔫的,沒甚胃口。晚食她覺著做得還算簡單:叢伯備了涼津津的雞絲涼麵、醬肘子肉夾饃、豆腐魚頭湯、爆炒螺蛄、涼拌豆皮兒。姚如意貢獻了水果茶,又捏了一盒膾飯。
姚爺爺還有些想念沈記的吃食了,最後自然沒忍住饞,尋了個閒漢跑腿兒,天還沒黑便去沈記排隊了,從沈記買來了一大盆香氣四溢的麻辣蝲蛄。
這時節是蝲蛄最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