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開始說話了,我教她說狗話,她會嚴肅地汪汪叫。
我的人也在教她說人話,時常抱著她指著院子裡的東西一一念叨:「這是柿子樹平平」「這是聽木」「那是小白小黃」,「汪汪」,「姚得水」,「這是大黃……」
她順著手指低頭,一見是我,小嘴立刻咧開,蹬著腿,伸出兩隻小胳膊就要往地上撲來。人便會將她從懷裡放下來,她便趔趔趄趄朝我奔來,眼看要摔倒,我趕忙上前迎了兩步,她便一把撲向我,摟住我的脖子,興奮地咿咿呀呀叫嚷不停。
我愜意地搖著尾巴。
人站在幾步遠,也滿臉溫柔地望著我與她的崽子。
突然有一天,她說:「噠黃!」
我和旁邊的人都愣住了。她又字正腔圓地喊了一聲:「噠!黃!」
她學會的頭一句人話,竟是大黃!
我的人醋意十足地蹲到她面前,捏著她的小胖手哀怨:「娘教你叫娘,你怎麼老學不會?大黃反倒學得這麼快!乖,叫一聲娘,叫娘——」
崽子皺起眉頭,圓臉蛋上顯出深思熟慮的神情,半晌,忽然認真地蹦出一個字:「狼?」
眾人與狗皆大笑。
不僅是學說話,崽子還有可多要學的呢,她還不會自個撒尿,每日屁股上都要兜著個布,尿了撒了就得換洗,有時還會尿在被褥上。
有那麼一陣子,小院裡橫拉著的三四條晾衣繩上,飄飄蕩蕩掛滿的,全是她的小尿布。空氣里,人聞不到,我卻滿鼻子都是她的尿味。
臭臭的。
我便想教她翹腿撒尿,再用沙子埋起來。
當我的人發現我總是對著崽子翹腿示範如何撒尿後,她笑得從躺椅上摔了下來,趴在地上還止不住笑,眼看要喘不過氣兒了似的。
我疑惑地扭頭瞅著她,她莫不是犯了什麼急症?還想著要不要出去給她咬幾根草藥回來吃?
好不容易等她笑夠了,才抹著笑出的淚花告訴我:「大黃啊,人娃娃長大些,自然就會尿了。我們學不得你這法子。」
我半懂不懂地歪了歪腦袋,好吧。
又一年光景,院角那盆一串紅開過又謝了。崽子已經能穩當走路,能說一溜長句子,也漸漸不再尿床,會自己用她小小的木頭尿桶了。
她再不是我記憶中那個小傻崽了,人與她的公人都說她伶俐極了,教她背詩句一兩遍便背熟了,連兇巴巴的老頭也總摟著她,愛憐地說:「我們知蘅如聞安一般早慧,但性子又像如意這般討人喜歡,專挑好的長,這是打娘胎里便聰明。」
家裡這個臉方得像桌子、兇巴巴的老人對崽子好得不成樣子,崽子把他鬍子拔了,他說:「拔得好,我們知蘅手真有勁啊!」
崽子尿他身上,他說:「知蘅能撒這麼一大泡尿呢,真能耐!」
崽子沖他笑,口水滴了他滿臉,摟著他脖子脆甜甜地喊:「太爺爺。」
他能當場沒出息地哭出來。
他總愛把崽子馱在背上、脖子上,有一回還扭了脖子。
但他即便扭了脖子也高興,整個人容光煥發,看著似乎都比之前那幾年都年輕了,他吃得多了,每日都早早起來掄胳膊扭腰扭胯,腿腳也更有勁了,總念叨著說:「我得多活幾年,看著我們知蘅長大。」
我臥在廊檐下,尾巴在藤蓆上輕輕掃著,咧嘴吐舌,眯縫著眼看日頭。小院裡晨光熹微,院子上是晾曬的棉布衣裳,被曬得平平展展,溫溫和和。
院牆上是新種的、剛爬上幾條的牽牛花藤蔓上。
日升日落,四季輪迴,我在這小院裡呆了一年又一年。
我的人與她的公人依舊喜歡膩膩乎乎地挨在一塊兒,有時他們兩人只是並排坐在竹椅上,手拉著手,看雲捲雲舒,什麼也不說,也很舒坦似的。
小崽子也一年年高了,原本稀疏的頭毛變得烏油油了,能紮起兩個小圓包了,當年那個軟乎乎、趴在我背上流口水的小肉糰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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