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雲霜一直跟隨沈意之,還沒等到將她嫁出去,人就死在了她身邊。
那日,雲霜替自己去戶部公廨為莫允修送飯,去時好端端的,回到家門口,卻遇到了驚馬,被馬蹄猛踹向背部,五臟六腑險些被踹出來,沈意之跑出來時,只見到了最後一面,她便掉了氣。
沈意之撫上雲霜鬢角碎發,拉她坐到了身邊來,安撫地回握她手,搖搖頭,讓她放心。
馬蹄聲又漸漸整齊,沈意之隱隱聽見窗外那人輕聲嘆了口氣,不真切。
「如果我說,那是個*誤會,沈夫人會聽我解釋嗎?」莫允修聲音低著。
雲霜聽得一頭霧水,她很少與小姐分開,怎麼從來不知小姐與莫大人竟有什麼秘密。
沈意之:「不會。」
莫允修:「我猜你也不想知道了。但我還是想說,也許你不知道為何我會去沈府提親。」
「我確實是預謀已久。之後多年來的相敬如賓,我待你全是真心。」
雲霜卻瞪大了眼睛,心跳都仿佛靜止了,她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腦袋脖頸都僵著,一動不敢動。
這話要是叫姑爺聽見了,那小姐還不得被浸豬籠?
看來小姐的命現在捏在她手裡了,雲霜下意識地用手狠狠捂著自己的嘴。
沈意之聽著莫允修的剖白,只覺心中冰寒刺骨,他從前無說過愛她,那時的沈意之死心塌地地信任著莫允修,到頭來愛恨不過唇齒相碰,輕而易舉。
「莫大人選擇在這個時候對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都是要當父親的人了,怎麼還如同愣頭青一樣。」
與他講話,沈意之總要提防著,就怕又被他拿捏住什麼把柄,但傳到莫允修的耳中,卻聽見了沈意之如同以往一般的溫柔語氣。
「沈夫人因為這件事,生莫某的氣嗎?」
莫允修問的是他要當父親這件事,沈意之理解的是莫允修欺負了沈毓棲的事情。
沈意之:「我不該生氣嗎?」
「其實我多麼希望我們能有……」
「莫大人!」沈意之真怕莫允修說出什麼來叫別人聽見,馬車上還有個車夫呢。
這樣下去不行,沈意之讓雲霜叫停隊伍,原地休息一番,她便與莫允修到了人群後,與他說明白。
「你現在說吧,沈毓棲的事,還有為什麼送藥,為什麼跟出來,怎麼不要你尊州的產業了?」
沈意之看了眼遠處的人群,雲霜在那邊不停地擔憂著望著這邊,莫允修靠近她一步,她又退了一步:「莫大人就這樣說,我聽得見。」
「呵呵。」莫允修頓住了步子乾笑一聲,撫了撫右手手腕,沈意之才注意到,那裡綁著一條熟悉的布帛,是她當日在茶點鋪子被蕭勿斬斷後,莫允修綁在手上的披帛。
他一直帶在腕上。
「尊州那些我不要了,就當做為沈夫人做的嫁妝。」
「如果我說,沈二姑娘的事情,是她灌醉我,逼迫我的,你會信嗎?」莫允修聲音飄得很遠,這樣和平對話,沈意之仿佛回到了另一個時空。
她信,依沈毓棲的性子,做得出這樣的事,但那又如何?她質問莫允修:「你是用這個藉口來逃避責任?」
「我只是想解釋,我對你的心思,一如既往。」
沈意之:「哼。」
眼前這個男人,無論說什麼,她都不可能再聽信了,當初就是被莫允修的聲聲愛戀哄騙得暈頭轉向。
愛情這東西,誰再用真心誰就是小笨蛋。
沈意之摸了摸脖子,她現在就想弄死莫允修。
快到正午,離尊州有段距離了,四野無風,二人站在樹蔭下,沈意之被熾烈的陽光烤得暖洋洋的。
人也有些恍惚了,她乾脆走到樹下,席地而坐,靠在樹根邊閉了閉眼。
「泄露你身份的人,不是我,那幾日我被陛下困在宮裡,什麼也不知道,等我出宮之時才得知,沈家一門忠烈已經……」
莫允修修長身影遮在沈意之面前,沈意之搭在膝上的手指蜷著,死死捏得發白,毒辣的太陽曬著,沈意之脊背「噌」地竄上一股毛毛的涼意。
「夠了。」沈意之仰著頭,怒視著他:「莫大人,您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不要以為你給我們送來珍貴藥材,就以為我們可以做和平相處的朋友。」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