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面色更沉了些,冷哼一聲。
「你別在這裡膈應我。」薄刃涼涼地掃了她一眼,「鐸鞘她和你清清白白,無非就是做點好事,給你輔導功課讓你考個大學,有個正經的工作謀生。」
薄刃戳中了她的痛處,那女人面色白了白,貝齒在嬌嫩的唇上落下個齒痕。
「也對嘛。鞘姐姐還算得上是我的恩師呢。我以前什麼都不會,也就是在伺候人這件事情上報答報答她了。」女人媚眼如絲。
「你放肆!」薄刃站了起來,額頭上爆出了青筋。
「你凶什麼啊。」女人半是炫耀半是感傷道,「你若是真喜歡她,你和她相處的時間那麼長,她又是個心軟不會拒絕別人的性子,你早就成功了。」
「你以為她為什麼忽然和你結婚,難道真因為喜歡你這個又老又丑又無趣的女人麼?」女人口中吐出來的話句句誅心,「還不是因為你會驗屍,她可以放心把後事交付給你!」
「你只會驗屍,你什麼都不——」
薄刃拽住女人的領子,一個響亮的耳光甩了上去。
好了,現在大伙兒知道鐸慫慫為什麼不敢認薄刃了吧。
沒錯,她怕被砍死。
哦對,法條我改了下,應該是《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九條對於死因不明的屍體,公安機關有權決定解剖,並且通知死者家屬到場。
第38章
女人怔了數秒,那雙嬌媚妖嬈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淚花。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就在薄刃以為她要尖叫或者哭泣的時候,那女人捂住自己的小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飆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居然真的喜歡她……」女人抬起頭來,紅著臉,眼睛裡含著一汪淚,「小鐸這麼聰明的人,這麼簡單的事情卻沒有看出來。她只當你是默契無間的搭檔和並肩作戰的隊友。」
薄刃攥住她領口的手鬆開了。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從口袋裡掏出早就備好的手帕,又噴了個退紅消腫的噴霧,擦了擦自己的臉。她掏出盒女士軟煙,挾在嫩白的兩指之間,吞雲吐霧起來。
薄刃嫌惡地皺了皺眉,但到底沒說什麼。
「你放心。」女人嫻熟地吐出個煙圈,大學生清純的氣質蕩然無存,浸在骨子裡的風塵味兒又冒了出來,「你沒有得到的東西,我照樣沒有得到。鐸鞘只當我是個一心上進,卻誤落風塵的小姐姐。她也只是盡心盡力地鼓勵我,幫我考上大學而已。」
「我和她之間。」女人抿了抿唇,「比你和她之間還要清白。」
「胡說八道。」薄刃的面色陰沉得像是要擰出水來,耳朵尖卻悄悄地紅了。
「得了吧。」女人沒什麼形象地在墓碑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全然是不顧自己穿著的是一條真絲的白色長裙。雪白的裙擺就那麼拖在地上,仿佛是一塊沒得什麼用的破抹布。
抱著骨灰盒的薄刃盯了她幾秒,居然也坐了下來。
「我要是處在你的位置上,我和鐸鞘的孩子都生了好幾窩了。」女人吐了口煙圈,細細密密的雨澆在兩人身上。她很會打扮,咋一看上去就是個年輕漂亮、不諳世事的大學生,可是薄刃卻能看見她眼尾細密的皺紋。疲憊而滄桑。
或許是雨落到身上有點冷,薄刃心裡忽然起了點莫名的哀憫,兔死狐悲似的。
「白日做夢呢你。」薄刃煩躁起來,將那點憐憫壓了下去。
女人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說:「鐸鞘這個人呢,別看表面上陽光活潑的,其實在感情上一點都不主動,就需要一個人來破開她的心防。可塑性又那麼好,誰對她真心實意的好,不管那人是誰,是什麼出身,她照樣跟著那個人跑的。」
薄刃動了動唇,像是要噴出什麼刻薄的話語。但出了口,卻變成了一聲極輕的嘆息。
「我和鐸鞘之間要真有什麼,那麼她的家屬早就是我而不是你了。」仿佛嘆息是會傳染似的,女人跟著深深嘆了口氣,「我剛剛說那些話無非就是試探你而已。你要真只把她當成是同事,我和她就算孩子都搞出來幾個,你也沒得理由打我那一耳光。你管你同事的私事做什麼?」
「我是看不慣她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廢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像是驟然之間被捅破了一層窗戶紙,雪亮的天光照進那些隱晦難言的心思,薄刃驚慌失措起來,她本能地辯解道。
「你得了吧你。」女人不懈道,「你以為我不想生米煮成熟飯,拿下鐸鞘的心啊。就是沒想到早就有人捷足先登,把她的心給占滿了,全部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她喜歡我她為什麼從來都沒和我說過?你拿著個錘子別以為世界上的都是釘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你們風月場上的那一套來解釋的。除了情情愛愛,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每個人都背負著很多東西,這些都容不下一段稀里糊塗的感情。」薄刃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