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有。」杜橋傲嬌地鬆開了薄刃的胳膊,內心尤覺得有些丟臉。不過,在薄刃滿不在乎又沉著冷靜的態度下,她好像也沒有那麼惶恐了。
這就是大佬在身邊的感覺嗎? !
棺材開了。
薄刃站在一旁,默默地低頭致敬。杜橋跟著她一起。
這時,棺材裡面的腐敗的氣體散盡了,薄刃才蹲下去看屍體。
杜橋很怕出現什麼異常和諧的畫面,所幸,或許是屍體埋葬的時間很長,它已經成了一具森森的白骨,看上去倒不怎麼駭人。
雖然她不能理解薄刃究竟是在做什麼,不過為薄刃那副仔細認真的樣子所傳染,她靜靜地拿著手電筒蹲在一旁,看跳到坑裡的薄刃驗屍。
就算杜橋是外行,也大概能看得出,這具屍體是個未成年的女孩,骨架子偏細,身材纖細。如果不是在這樣奇詭的場面下出現,杜橋甚至覺得,這位可憐人生前大概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薄刃將屍體從頭到腳細細地檢驗了一遍,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這能找得到什麼呀,時間都過去三年了,皮肉和內臟器官都朽壞了,就剩一具白骨。
就在此時,薄刃將目光鎖定在了屍體的右腕處。她將散落的骨骼拼合在正確的解剖位置,接著拾起了一根泛黃的骨頭。
「這根是尺骨啊。」薄刃喃喃道,「這裡居然有道裂縫。」
「會不會是自然風化形成的?」杜橋小聲說。
「不太像。」薄刃朝屍體鞠了一躬,輕聲道,「得罪了。」
接著,她從包里取出了一柄解剖刀,手中的冷光一閃,順著那道裂縫一挑,一塊包著塑料膜的黑色小方片彈了出去,落在鬆軟的泥土上。
杜橋彎腰將它撿了起來,發現那是一張SD卡。
她的心裡滿是疑問:這具屍體是誰?究竟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在腕骨的裂縫裡找到一張SD卡?
薄刃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敷衍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回頭和你細說。」
接著她重新將白骨放好,再用永久膠水細細地將棺材板塗上一圈,再小心地蓋上。仿佛是在給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蓋上棉被,怕她著涼感冒一般仔細。再填上土,將表面的植被給歸位,就像從未來過這裡一樣。
兩人離開了,薄刃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小小的墳冢在月光下沉睡著,像是一塊屹立不倒的豐碑。
薄刃的眼眶一熱,她咬了咬牙,眼裡積聚的淚光到底沒有落下來。
再見了,林楓燃。
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安寧了。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兩人走到大路上,杜橋終於憋不住問道。
「回去看看那張SD卡記錄的是什麼內容。」薄刃淡淡道,「我想,你父親杜紀委應該會對裡面的內容很感興趣。」
「什麼?」杜橋沒回過神來。
「回頭讓鐸鞘和你說吧。」薄刃恢復了那個不耐煩的狀態,仿佛剛才一閃而過的悲傷柔情只是個幻覺一樣,「你只需要記住,有個勇敢又魯莽的女孩子,將自己的手骨砸裂開來,將一份致命的證據嵌入了其中。」
「怎麼會?」杜橋怔怔地看著薄刃,像是一時半會兒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良久,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上淌了下來。
「為什麼?」杜橋覺得自己上衣口袋裡的那張SD重於千金,那般脆弱那般珍貴,燙得她胸口發燙。
「因為她們都是傻子。」薄刃雙手抱胸,撇了撇嘴。她跳上了回家的車輛,將愣在原地的杜橋晾在後面。
沒有人知道薄刃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掌心,幾乎要掐出一道血痕。
她咬緊了牙關,可還是有一滴不爭氣的淚水從她的眼尾淌下。
又是一個為了正義而犧牲的傻子。
林楓燃是這樣,鐸鞘是這樣。
你以為我就會感激敬佩你,覺得你就是大英雄嗎大豪傑?
我呸!你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們的命從來都不只是你們自己的命,你們的離去,將你們戀人的命,一塊兒帶走了。
她們的心臟破碎了。
她們沒有辦法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