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晦給他遞荔枝,他順從地吃了,半晌,突然打起精神,問:「明如晦,你會喝酒嗎?」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奇怪的問題。」明如晦閒閒地瞥了他一眼,加重語氣,「歪歪,小孩不能喝酒。」
郁危搖頭:「我不喝。」
頓了頓,他又撇撇嘴,有些不爽地說:「但是之前三七和我打賭,賭山上沒人可以喝贏它。它說如果自己輸了,就把藏了很久的寶物送給我。我讓椿和它比試了,沒有贏,還輸掉了我的好多錢。」
三七是崑崙山上一隻成了精的松鼠,從前掉過酒缸,逃出來後便無師自通,成了千杯不醉的酒鬼松鼠。原本信誓旦旦、自詡酒量極大的椿在它面前大受打擊、狼狽敗北,此後消沉了許久,連著幾天做的菜都是苦的。
明如晦長長地嗯了一聲,挑了下眉,好笑道:「所以你來找我當救兵了?」
「不行嗎?」郁危理直氣壯。他其實也沒太有底,「你酒量好麼?」
「很久不碰酒,我也忘了。」明如晦又餵了他一顆荔枝,隨後慢條斯理地擦淨沾了汁水的手指。郁危惦記著自己被壞松鼠坑走的錢,眼巴巴地看著他起身走動,到最後,坐到了竹舍前的花樹下。
「你的酒呢?」明如晦笑道,「拿過來,幫你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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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最後一缸酒重重砸在地上,裡面原本滿盪的酒水徹底空了。三七暈暈乎乎地掉進了缸底,大尾巴無精打采地垂在身後,動也動不了了。
它醉得忘了說人話,亂叫了一陣,才嘰嘰喳喳地說:「我認輸了!我認輸了!再喝要死了!」
郁危湊到缸邊,面無表情地開口:「我的錢。」
三七嗚嗚兩聲,從大尾巴里翻了翻,翻出一串銅錢,扔給他,委屈道:「不就是騙了你一點錢嗎!你竟然讓仙君來欺負我!」
郁危伸手抓住銅錢,數了數,正好。他看了眼,三七已經爛醉如泥地歪過頭,邊呢喃著「不跟你們玩了」,邊陷入了呼呼大睡。
微弱的呼嚕聲中,郁危扭過頭,看向坐在桌邊,異常安靜的自家師尊。
明如晦看起來完全不像方才喝了數缸酒的人,不僅面色如常,連呼吸起伏都沒有變化。他坐在桌邊,長睫懶散地半垂下,遮掩住深濃的眸光,支頤看了他很久。
郁危一瞬間甚至分不清他究竟有沒有醉。
他悄無聲息走過去,有些新奇,有些不知所措,碰了碰對方的頭髮:「師尊。」
明如晦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隨意地應了一聲。
郁危湊到他面前,嚴肅地問:「我是誰?」
這個問題太搞笑,明如晦也輕笑了一聲,說:「歪歪。」